我還有四年就要退休了!他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畝田,妳看,因為沒有用除草劑農藥,附近的草是長成這樣的。


「我再帶妳去看山藥田」「這裡有山藥?!」「開玩笑,品質可好了很」

於是像水墨氤氳層巒的山下,一大片用竹子固定的植物就是山藥田。

 


「竹子是當地產的!」大哥說這山藥知道人不多,若是能打開行銷通路,甚至讓外地人來認養,監督不要使用化肥農藥,吃起來多安心又不必花大錢去買有機產品。是啊~應該要讓外界知道貢寮不是只有核四,貢寮其實很美很美,北台灣最值得玩又不必人擠人的自然景觀都在這。




山下的山藥田竹子綁得扎實,我第一次看到山藥田是長成這番光景,想像著一個在雨中認真種植的農家,像對孩子般的照顧這些田地。是啊~看日本美食節目裡常常出現的養生山藥泥,我們台灣就好多而且近在呎尺,如果讓我那些花錢買有機蔬菜的都市朋友同事都來買,而且是農地直送,新鮮又便宜的喔~


他提起他退休一直有個想法,重視養生的都市人花大錢買有機蔬菜,如果能把家鄉母親鄰里阿嬤種給兒孫吃的菜,以便宜的價錢賣給外地愛吃蔬菜的人,一點點小錢就可以讓這些老人家有存在被需要的感覺。

他說著要向兒子請教,把網頁架構好拍下這附近的環境,讓人家看看這裡的環境真的是都沒有用化肥和農藥,有土地的能量和香味,是媽媽種的青菜,減低都市人膽固醇清甜蔬果。

車子經過新蓋好的活動中心,他說現在很多鄉下都是有社區組織,老人家一起煮飯共餐,地方凝聚力加強。

我心裡實在很想告訴他,社區營造早就有人在做,只是綠色行動公民聯盟的都是年輕小夥子,而在地人吳文通和翠鳥苦撐社區報多年,這兩個都是低調做事的人,加上翠鳥家的小楠樹要唸小學自己瑣事多,太需要像大哥這樣學歷高頭腦清楚個性圓融的在地壯年回鄉,應該比更能搞定家鄉的老人們,尤其是那些婆婆媽媽,大哥溫和個性和誰相處起來都是如沐春風。

其實正值壯年的他,能這麼早退休讓我羨慕到爆,退休後孩子也離家唸書,時間多應該硬有餘力做自己想做的事。他開始如數家珍說著發現一種珍貴樹種,然後又講起他跑去送給原住民朋友銀杏樹苗…….. 

車行在清明時節雨霧的山路,經過一所地處偏僻的小學校,我隨口問到這附近人口不多怎會有個學校在這?他像解說員一樣口調清晰,是穩定個性的人有的不疾不徐,說著雨都的歷史,明明窗外是荒煙蔓草和乾枯河床,可是在多年前大船可以從海上直接行駛入河,此處以前是熱鬧的船行出入貨物集散地。

 

我看著車子沿途經過的河床上,即使在雨天裡,河床上也幾乎只有裸露的鵝卵石,這竟能是多年前的水路?我問為何水量會差異至此?他回答當然是大量砍伐林地,沒有大樹有力抓住土壤,上游泥沙淤積加上氣候暖化種種因素,經年累月自然就成這番光景,而陸路發達後,交通樞紐自然就移往他處。

聽著大哥介紹著自己家園的草木,對家園的想法,最讓我驚訝不已的是他贊成核四興建的想法,那幾年綠色行動公民聯盟到他家鄉拍紀錄片,我們在他家客廳裡的對話,他怎都渾然不知?

「為什麼這是我的責任?!」當年到處在社區找題材上山下海拍照的學姊,NikonFM黑白底片的年代已經很遠很遠了~當年很多熱血青年都離開,而留下來的,又單打獨鬥無奈的苦撐著。低調地辦社區報,低調牽掛一隻北國大鳥,低調守護田寮洋,低調對想勸拍鳥的雅痞們自制,低調每個月去福隆沙灘撿垃圾............

 

未來,我多麼私心希望他不是即興心血來潮說說願景,如果他對植物的興趣,能在家園而非異地種下樹,也許,未來,樹木成林就不是夢了。

 

車走在有霧的山路上,春雨中像一幅山水畫那樣不真實

2008.三月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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